丁一凡：人民币国际化需谨慎前行顺水鱼财经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世界发展研究所副所长 丁一凡

和讯外汇消息 2012年欧洲债务危机日渐扩散，美国经济曙光初现；国际经济环境拖累中国放缓增长脚步，" 人民币却大步迈向国际化，拉开新兴市场国家挑战" 美元霸权的序幕。在这样的全球经济环境下，和讯网外汇频道联合财经中国会于5月22日举办2012年和讯外汇策略研讨会暨《" 危机与曙光 中国“变奏”全球经济舞步》，多为业界知名专家齐聚一堂，共同为国际经济形势及外汇市场走势把脉。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世界发展研究所副所长丁一凡的发言称，人民币国际化需谨慎前行。

丁一凡：这里有一个担心，现在中国在人民币国际化方面是不是要走得更快、走得更急。很多人说现在因为发达国家都陷入了一场非常非常难的债务危机，而且这场债务危机很难看到头。

以美国为例，美国现在的联邦债务已经占了美国GDP的100%，而且许多州已经被认为是破产的州，三十多个都濒临破产，州债务还不在这个范围内，如果把州债务和联邦债务加在一起，美国的债务就已经是100%好几了，甚至有人说差不多应该是200%以上，这样的情况下，美元当然有各种各样的办法，现在还用这种量化宽松、扭曲操作这些方法来把利息降得比较低，但是即使这么低的利息，你的债务和你的GDP相比总额这么大，你是很难降下来的，除非出现什么奇迹，除非你出现像中国这样的经济增长率才有可能把你的财富收入不断增长，才能够不断来支付你的债务，把你的债务降下来，否则就很困难。

" 欧盟现在实际上很多国家都有债务危机，就陷入在这中间。像希腊、西班牙，其实西班牙的情况并没有那么明显，希腊是比较明显，因为债务已经超过了GDP的140%、甚至160%，是很大的状况，他们希望未来能够把债务先降到120%，然后再降回来，但是都很困难。现在有一个问题，这些发达国家债务水平比GDP的水平这么高的情况下，金融市场有一个简单的估算，他们需要至少年4.5%以上的经济增长率才能够维持现在的债务水平，说这个说法的时候最多是指法国这样的水平，就是债务占GDP80%的时候，要维持80%不变的情况下，在开支什么都不变的情况下，你需要最少每年经济有4.5%的增长，才能维持。

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些发达国家经济体，所谓的潜在经济增长率一般来说搞得好是2%，搞得不好，是零点几的增长，是非常非常慢的。因此，这些国家的债务肯定会不断增长的。在不断增长的情况下，这些过去我们认为是硬通货的货币就会有问题。如果这些发达国家他们债务要不断的上升，找不到其他出路，历史已经证明的它唯一的办法就是债务的货币化。

债务的货币化，就是让通货膨胀起来，让实际债务稀释，让实际债务再过了若干年以后，它的面值大大增长了，但是它的实际购买率大大下降了，某种程度上把债务人的负担转嫁到债权人身上，只有这样债务才能不断增加。如果美国要找到通货膨胀率为6%的话，可能经过十年，它就会把美国现在的债务甩掉三分之二，它虽然还了很多债，但是它实际上是三分之一的有效购买率，剩下的东西都被通货膨胀吞掉了。所以，美欧经济都处在这样的情况下，风险很大，所以对人民币的呼声，风险也很大。

如果中国现在特别快的开放资本账户，一个很大的风险就是别人都在印钞票，等于在这个巨大的流动性市场上，没有特别好的投资机会。没有特别好的金融产品，没有像前两年投资都是百分之十几、二十的年收益率，你要泡沫的时候就去投那些投资产品，但是现在找不到这些东西了，但是又有的是现金，所以如果中国现在要开放资本账户的话，完全不加管制的话，会有大批的钱，给中国造成一会儿牛市、一会儿熊市、过山车一样的情况就会在中国出现。

实际上当年无论是亚洲危机、拉美危机，甚至这次发生的美国和欧洲的危机都是这种情况。所以，这个东西我们现在要开放资本账户的话，我们要说推人民币国际化了，我们就马上来搞这个，这个时机我觉得不是特别好，就是因为别人都在发货币，你如果开了自己的市场，就等于把别人的货币都引过来了，别人都在收缩货币的时候，你开放市场风险会小得多。

另外，中国经济确实走到拐点了。一个是" 刘易斯拐点很快就要在中国发生了，或者有的人认为已经发生了。另外一点我们人口老龄化将会发展的越来越快，劳动力供给下降，老龄化增长，我们还没有特别快的进入一个完全的产品的供给，工业制造这几年有很快的发展。所以，近两年出现的情况，一个是出口下降，另外外资直接投资不是不断的增长，今年开始往外转，连续几个月外国投资在下降，在这种情况下，开放资本账户也是有影响的。

现在的生产力在下降，如果没有不断的资本进来，那么要开放市场，就会有大量的资本外逃，所以，这样的话中国是处在一个人民币国际化和开放资本账户的两难选择中，而在这个问题上，我个人认为应该保守一点好。虽然有这种需求，虽然西方有这种债务，因为大家对过去传统的硬通货都开始不信任了，召唤人民币的声音似乎很大，但是还是要谨慎一点。宁可谨慎一点，宁可保守一点，也不能太冒进，发展太快速。

中国的经济和其他经济不一样，它的体量非常大，涉及到的社会层次特别多，特别复杂，所以一旦中国要陷入当年亚洲危机那样的事情，那种" 汇率引起的危机，在中国就有可能是一场社会危机，事情就比较大了。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觉得中国应该选择更谨慎的，甚至维持再长一点时间的资本管制，哪怕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前景稍微放慢一点，也比突然的开放，为了加快浮动的开放资本市场这种选择更为明智一点。因为确实有一个风险问题。

而在这个问题上，我更愿意向德国人学习。当年在布雷顿森林瓦解以后，正是德国和日本发展非常快的时候，德国和日本采取了两个不同的政策，日本就曾经搞了一套" 日元国际化，野心勃勃想把日元推向国际，但是日本做了很大的努力之后，日元国际化的程度并不高，日元到今天为止，国际储备地位反而下降了，从过去5%下降到了3%，它的国际化战略搞得很多，但是没有什么效果。

从当年的西德开始，西德就不太重视这个事，从来没有说把德国马克的国际化当做一种战略，甚至它还非常保守，说我不愿意开放资本市场，德国人甚至反对开放资本账户，可是，它在货币政策上一直执行了一种特别严格的货币政策，而且是以比较严谨的货币政策，比较高的利息来对抗通货膨胀，上世纪1970年代是全球通货膨胀的时候，而在那个年代，德国跟其他欧洲国家和美国都不一样，它是因为比较高的利息，所以当时德国的马克就比其他货币都坚挺。因此在德国既不开放资本账户，也不允许马克随便自由兑换的情况下，西德马克居然成为了当时差不多西欧大家都认可的货币，而且后来搞欧洲货币体系的时候，说欧洲货币要离开美元，要另外浮动的时候，西德马克成为了其他货币的核心。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当别的国家都陷入了通货膨胀的时候，西德的通货膨胀率最低，所以，马克的购买力最强，自动选择了马克。所以，这段历史可能告诉我们一件事，在货币国际化的问题上，也有一个有心栽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事情。

日本人有心栽花，而德国人无心插柳，所以，在一个比较大的全球市场下，德国马克反而胜出。因为在成立" 欧元区之前，德国马克是世界上第二大储备货币，所以这个事说明了一些很蹊跷的道理，这些道理应该在我们搞人民币国际化的时候更多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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