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丽霞迪拜游记：繁荣背后的真谛顺水鱼财经

2018年11月下旬，金慧丰投资董事长周丽霞带领金慧丰团成员前往阿联酋迪拜进行团建，其结合旅行中的所见所闻，有感而发写下这篇迪拜游记。
提到中东，很多人首先联想到的是宗教极端份子的恐怖袭击、愚昧的民众和落后的社会。但波斯湾南岸的迪拜却是一个例外。 迪拜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简称“阿联酋”）七个酋长国中的一个酋长国——可以理解为一个省。它毗邻伊朗、沙特，距离伊拉克、巴基斯坦也仅一千公里之隔。这个阿拉伯国家以奢华和财富扬名于世，已然成为全世界游客心中的旅游购物天堂。它的国民——作为纯正的穆斯林，他们大多数场合下男子身着白袍，女子身穿黑袍——住着政府免费提供的别墅，驾着豪车和豪华游艇，出入世界级的购物中心，享受着最优质的沙滩和海洋…… 这里还拥有世界最高建筑、世界最大购物中心、世界最豪华酒店、世界最大人造岛屿、世界最大人造港口……如果有人认为这些闻名遐迩的建筑不过是这个土豪国“有钱任性”挥洒石油带给他们的意外之财的一种炫富方式，这个国家在近二十年所取得的世界最高年均经济增长率，则证明了他们并不是只善于对外炫富而已。很多人并不了解的一个事实是，虽说石油的确曾为这个国家的经济增长产生很大的助力，但那已经是四、五十年前的事。时至今日，石油带来的收入在迪拜GDP中已经只占到3%，而且这个数字每年仍在减少。 迪拜是如何做到的？这是我想要在这篇文章中尝试阐述的话题。 自由宽松的经济政策（包括“零关税”） 迪拜常住人口约为310万，其中本地公民占比不到20%，其余都是外籍人士。欧美向迪拜输送来高级人才，印度、巴基斯坦等邻国则向这里输送了大量的蓝领阶层，包括建筑工人、服务人员、司机等等。迪拜的繁荣离不开这些外来务工人员的辛勤劳作，但他们不是阿联酋公民，并不享受公民待遇。迪拜本地人的公民待遇非常优渥，政府为他们安排好了与生老病死相关的一切所需。但对外籍人员来说，因为移民政策、宗教习俗等原因，要加入当地国籍非常不易——基本上这样的事情极少发生。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80%的常住人口在这里辛勤劳作却不享受公民待遇，这个地方不富裕大概都说不过去了。 那为什么人们——包括携带资金而来的投资商，以及那些以出卖体力和服务而谋生的底层劳动人群——会从中东各地乃至全世界的各个角落来到这个波斯湾南岸的阿拉伯国度？原因也很好理解：这里地处亚洲、欧洲、非洲的交叉地，是中东地区海空运输的货物散发中心，地理位置极佳；这里税负极低、允许外资独资经营、无外汇限制、免除关税；这里有可与欧美、日本媲美的先进基础设施……总而言之，这里既有投资机会，也有工作机会，赚到的钱可以毫不受限地汇回劳动者本国。这里拥有作为中东地区最重要的贸易、工业、金融和销售中心所需要具备的一切条件。 但我认为这些并不是令迪拜取得成功的最重要因素。它们看似是因，实则为果。 迪拜固然拥有绝佳的地理位置，拥有美丽的海湾和优质的沙滩，是世界最优良的避寒地之一，也曾拥有石油带来的巨大财富。但这些都不是迪拜所独有的。迪拜拥有的这几项条件，它的一些邻国也具备。那迪拜在中东地区卓然而立的秘诀到底是什么？ 我认为在于人，或者更具体地说，在于富有远见的领导者在正确的时机下作出了正确的决策，并带领团队坚决地去予以执行。 抓住石油创汇契机建设基础设施 迪拜和阿联酋的历史通常被分为前石油期和后石油期。 迪拜曾以珍珠捕捞为主业。上世纪30年代珍珠产业衰落，迪拜尝试了种种方法寻找替代行业。因为位于亚非欧三洲咽喉之地，作为有着悠长的国际贸易传统的阿拉伯人，迪拜领导者深知他们占据着绝佳的地理位置。所以在发现石油之前，迪拜就已经在着力发展港务以打造地区贸易中心。1960年，在时任酋长（现任酋长的父亲）主持下的迪拜湾扩建工程竣工了，从此更大吨位的船只可以驶入迪拜湾，这对迪拜日后发展成为中东地区的贸易中心起到了促进作用。 1969年开采出第一桶石油后，迪拜迎来了滚滚财富和命运转机。但时任酋长并未陶醉于眼前突来之财带来的喜悦中，他预见到这种财富不会永久持续下去，明智地将出口石油获得的资金投入到一个个大型工程中去。酋长下令建造拉希德海港，之后又命令将其扩建。在拉希德港二期工程完工前两年，酋长又突然下令停止工程——他要直接建造一个更大的新港口，码头数将是旧港口的两倍，外加一些修建船只的大型建筑。 当时有些富商和权贵并不赞同酋长的计划，但他们不敢直接面对酋长提出建议，于是通过年轻的王储（也就是如今的酋长）向酋长提出意见：现在的拉希德港已经够用了，花费巨资建造第二座港口没有实际意义，请殿下停止这项计划。酋长当时正在巡查工地，因为有工程师 在场，他没有立即回应儿子的提议。在结束工作回到车上后，酋长对儿子说，“我要建造这个港口的原因是，如果今天我不建造它，等有一天你们想要建造它时，你们会发现已经建不起了”。 酋长下令建造的港口于1979年完工，这就是杰贝阿里港，现在它是世界上最大的人工港、中东最繁忙的港口、也是中东最大的自由区，对迪拜GDP贡献率达25%，占迪拜出口总额的50%，占迪拜吸收外国直接投资总额的20%，为国家创造了约16万个工作岗位，是阿联酋经济增长当之无愧的发动机。 石油创汇为迪拜的港口建设、工业基础建设等大型基础设施的建设提供了资金，使得迪拜牢牢抓住了战略机遇，逐渐发展成为中东地区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和最大的贸易中心，通过直接影响海湾六国、西亚七国、非洲及欧洲南部国家的终端市场，在全球范围内辐射14亿人口，成为中东地区最耀眼的明珠。 危机之中敢为人先 要想失败，一个糟糕的决定就足够了；要想成功，则需要做对很多件事情才有可能成功。迪拜领导者决策的英明，不止体现在利用石油创汇大力发展基础建设这一个方面。在1991年第二次海湾战争期间，当时飞机、导弹的轰炸令海湾地区动荡不安，国际 公司纷纷拒绝为海空运输提供保险，迪拜政府当机立断，大胆决定为自己国家的海空运输提供保险。就这样，阿联酋航空公司得以照常运营，以至于所有的货物都集中运到了迪拜码头，再从迪拜运往海湾各地，此举令迪拜受益匪浅。 另一个例子发生在2001年11月，纽约“9·11”事件刚过去2个月，全球航空业严重萎缩，欧美很多航空公司陷入重重危机，迪拜当局却在迪拜航空展期间签下一笔购进58架客机、总价值高达150亿美元的订单，用以扩充阿联酋航空的机组。当时很多人怀疑这笔生意是否明智，之后的事实证明此举非常正确：因为这项决定，阿联酋航空在全球行业萎缩之际以较低成本扩充了自己的运营能力，同时增强了国际社会对它的信任，在与全球同行的竞争中占尽先机。 政府高效透明，堪与私营企业媲美 此外我特别想提到的是迪拜政府的高效透明。一般来说政府和国营企业的运营效率要远低于私营企业。为尽量降低官僚主义之害，迪拜致力于将政府（包括国营企业）的运营效率提升至可以与私营企业媲美的水平。他们采取了一系列的手段来达成此目标，包括设立了一个由来自国外的、与任何迪拜行政部门都没有关联的阿拉伯专家组成的独立仲裁委员会，这些专家在迪拜驻留月余，根据相应的标准对各个政府机构进行评估，然后提交报告和建议。 此外迪拜当局还设有“秘密顾客”小组，组员们接受专门训练来评估政府机构的服务水平，他们不时假扮成普通民众前往政府机构，秘密调查政府机构的表现。“秘密顾客”小组成员可直接向酋长本人汇报。不乏年轻有为的普通职员因为“秘密小组”的推荐而获得快速晋升的案例。也曾经发生过酋长本人在清早7点半前往部门负责人的办公室突击查岗（在工作日，迪拜的公共部门通常从上午7点半工作到下午2点半），没准时到岗的部门负责人第二天就“被退休”的事情。 城市营销的成功典范 迪拜留给人们的第一印象就是“土豪”。世界最高建筑哈利法塔、世界最大人工岛棕榈岛(迪拜棕榈岛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是全世界最大人工岛。据说岛上房产在只是图纸时就被抢购一空，业主不乏贝克汉姆夫妇、布拉德皮特夫妇等世界顶级明星。棕榈岛这种标志性项目对旅游、地产、商业等一系列产业都产生了拉动作用)、世界最奢华七星级帆船酒店、世界最大的购物中心Dubai Mall、世界上最大的室内滑雪场……无不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此外迪拜也在打造高尔夫球场、赛马场、赛车活动、航空展、电影节、主题游乐园……这些项目无不耗费巨资，但它们并不是供酋长个人或其家族独自享用的，其中也有一些项目是引进外资所建，项目的最终受益方是整个迪拜。这些标志性项目为迪拜的城 市营销战略立下了赫赫战功。现在，在全世界游客心目中，迪拜已经成为“奢华”的代名词。 纵览古今中外，当一国之君追求一己之私，将国家的大部分财富用于个人和家族享用时，其结果就是君主与权贵穷奢极侈，人民多处于水火之中。当一国之主将大部分财富用于社会，尽量地为民谋利时，则多是人民与君主共享太平盛世的情形。我想迪拜属于后者。这个酋长国实行的是“财富必须全民共享”的执政理念，国民待遇非常好——凡是第一次结婚的夫妇，都可以从政府那里免费领取一套别墅，以及一笔结婚补贴（导游说结婚补贴大约值几十万元人民币），生孩子后政府也会给赠送房子，公民的教育、医疗全免费，如果出国留学，国家还会给发补贴。所以迪拜公民基本上是不会为生活发愁的。 迪拜因石油而起飞，但其经济并不依赖于石油。几十年下来，他们走出了自己独有的成功之路，将迪拜发展成了世界级的金融中心、贸易中心、港口物流中心、会展中心、旅游目的地、购物之都和时尚之都。相反，某些国家也拥有丰富的石油资源，如今却陷入重重危机，社会混乱不堪，百姓生活困顿，固然存在多方面原因导致这些国家步入如此困境，但归根结底，执政者的决策错误应是主要因素。 就像迪拜现任酋长穆罕默德·本·拉希德·阿勒马克图姆在其著作《MY VISION》(《我的愿景》,也译为《迪拜的构想》)中所述：“有的执政者会毁掉他的国家，将他的人民拽入深渊；有的执政者能繁荣他的国家，将他的人民推向顶峰……我们的领导与民众的关系至为深厚，他们作出的决策总是把民众的利益置于最先。” 阿勒马克图姆酋长并不是在夸耀自己。如果你读过这本书，你会发现他把赞誉都给了自己的前任——他的祖父、父亲和兄长，以及阿联酋的开国之父扎耶德总统等前辈领导人。其实阿勒马克图姆本人也是一位贤明的君主，他开启了迪拜政府的创优计划，设立奖项发展青年的领导才能，提高媒体工作水平，鼓励妇女提高能力，成立了阿联酋航空、迪拜控股、迪拜世界集团、EMAAR、棕榈树等公司（正是这些公司推出了一个又一个创下世界之最的项目），他还出版过两部诗集和一部著作。 阿勒马克图姆酋长在其著作中说，“正确构想的基础是民众的利益和福祉”。我认为这是至为简朴的真理。对一位领导者来说，能力固然至关重要，但德行却是最先需要具备的素质。在我看来，经营企业和管理国家有很多相通之处。当一个企业家始终把客户利益放在心上，尽力善待他的员工，尽可能地照顾其合作伙伴，这样的企业多数都会成功，并且将长期持续下去。如果一个企业整天为单方利益而算计客户、算计合作伙伴乃至算计其员工，它一定走不远。 当然，迪拜不是完美的。在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引发全球性的金融危机后，迪拜也出现了债务即将逾期的危机，其依靠大规模举债高调发展的模式遭到了非难。不过迪拜通过积极斡旋多方周转，最终度过了难关。但迪拜的外籍劳工待遇问题一直被外界所诟病。以建筑工人为主的底层劳工为迪拜的高速发展挥洒了汗水，所有的摩天大楼、豪华酒店都出自他们之手，但他们自己只能居住在低劣的环境中，甚至要面临讨不到薪水的风险。虽说此类问题在全世界普遍存在，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但如果迪拜当局能做得更好一些，为所有在这个国家工作的人提供一些最基本的保障，它会成为更多人心目中的理想国度。 最后，我想引述阿勒马克图姆酋长著作中的另一句话——“唯一能保证我获得成功的，是有尽可能多的优秀领先者参与”——来强调人才的重要性。对一个组织来说，优秀的人才是最宝贵的资产。我们会遇到种种难题，管理混乱、资金紧张、产品缺陷、服务不佳、市场削减、法律纠纷、竞争对手的诽谤等等，但如果我们的团队里拥有或能够引入恰当的人才，就一定能找到办法克服困难，从而取得胜利。这是2018年11月的迪拜之行带给我的最深刻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