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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训练营里受伤的孩子。本报记者贺顿摄
营利模式
如果按照100个学员计算,就需要13个教官,每个学员训练周期三个月,每人收费16000元,就是160万元。除掉场地租金每月2万元,13个教官工资每月约3万元,学生开支每月约6万元,媒体投入约3万元,其他杂乱开支约2万元。也就是说,每月,起航训练营的开支在16万元左右,三个月就是48万元,那起航就稳赚112万元。而这只是平时人少的时候。
8月14日,据南沙区政府通报,最后7名在浩今学校接受拯救训练的外省籍孩子被接走。“起航拯救训练营”终被政府取缔。
近日,本报记者对拯救训练营展开调查。据了解,拯救训练营的背后是一个新兴的暴利行业。广州起航拯救训练营发展至今不过两年时间,却让他的老板文伟军一夜暴富。有知情人表示,以赢利为目的,用暴力让孩子屈服,不对孩子的未来负责,起航拯救训练营出事是一种必然的结果。然而,面对“问题少年”群体,现存的训练营开办机构均表示,如何规范自我,如何使训练营合法化,是困扰它们的难题。
[暴利营生]一暑假能招600多人
知情人士透露,起航拯救训练营的暴利让人叹为观止。
据悉,2008年暑假,起航拯救训练营招生达到600多人。如果按照每个学生收1万元的费用计算,文伟军一个暑假就收了600万元。一位熟悉起航训练营的人说,起航办训练营利润在70%以上,是一个暴利行业。此前,文伟军也曾向合作伙伴透露,即使一个学员收5000元,每个学员的所有运营成本不超过1000元,4000元是净利润。
这位人士给起航算了笔账。据称,起航一般是8个学员配一个教官。每个学员两套迷彩服,每套30元。每个学员每月生活费不超过500元。教官的工资也都在2000元左右。一般学校有一到两个心理老师,月工资在3000元左右。再就是场地的租用费用,一般是每月2万元。由于起航注重对外宣传,每月给媒体记者的车马费1万多元,招生广告也不是天天都打,基本上靠软文来实现,一个月广告费用也就是1万多元。
[扩张迅速]分校开到湛江、南宁
由于市场巨大,据一家训练营负责人介绍,很多机构看到这块蛋糕之后,也先后介入此类培训。2008年5月之后,训练营如雨后春笋,在广州各区开办起来。新穗、新曙光训练营,白云心理医院青少年成长中心,志成训练营陆续开办。
2008年底,起航拯救训练营在湛江办分校。2009年5月中旬,起航拯救训练营开办到了南宁。其发展模式与在南沙区的起航拯救训练营一样,依托民办职业学校。南宁起航拯救训练营的校长夏正,是文伟军掘取第一桶金时的兄弟。知情人透露,文伟军曾答应将湛江训练营的5%股份给夏正,但一直没兑现。夏正每月还是拿着七八千元的工资。南宁的起航训练营发生打死网瘾少年的事件后,夏正已被南宁警方控制调查。
[事后反思]暴力暴利均不足取
8月14日前后,广州市的教育、公安等部门对现存的训练营进行了检查,并提醒他们注意安全,要求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开展活动。训练营也都因此吸取了起航的教训,在训练的方式上开始反思。
在知情人士看来,文伟军是“圈钱”,而不是真正的培训。这样的机构,满足了家长的需要,也提供了一些就业岗位。但“实际上,早晚都会出事。”多位曾经在文伟军手下工作的教官说,他们因理念不同选择了跳槽,去别的训练营继续谋生。
一家训练营的负责人说,在湖南省内,各种拯救训练营有32家之多,而在广东省内也有近20家,在广州就有七八家。但做得最大的还是“起航”,其次是“新曙光”和“白云心理医院青少年成长中心”,这三家机构基本上垄断了广州的市场。其余的训练营则是看到这个巨大市场后,逐渐开办的,学员也都是靠朋友亲戚等关系送过来。一位知情人士称,训练营主要以三种形式存在,一种是与医疗机构挂钩,一种是与民办学校挂钩,一种是与科研机构挂钩,没有统一的标准。
“培训的内容和方式大同小异,只不过不会像起航那样用暴力,更多还是引导,说服教育,或者说带有一定的托管功能,也有一些机构是真正想为孩子做些事情的,但巨大的利润还是很吸引人。”
■“起航”的前世今生
28岁的湖南桃江人文伟军初中毕业,是起航拯救训练营的幕后老板。
据记者了解,1999年底-2002年底,文伟军在江门、新会、恩平、肇庆等地掘取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并迅速积累了一二百万元的资产。随后,文伟军和他的舅舅在广州番禺合办了一间五金厂。2007年10月,文伟军在番禺榄核镇开办了第一家训练营,将拯救培训机构带到了广州,并一步步发展壮大。
知情人士说,当时该训练营的名字叫做“广州励志拯救训练营”。可大约半年之后,一名来自东莞的小孩子被教官殴打致肾衰竭。为此,励志拯救训练营向家长赔偿了3万元。2008年4月,励志拯救训练营就改名为“起航拯救训练营”,并从番禺榄核镇搬到番禺大石镇的新曙光学校。
由于种种原因,2008年6月,训练营又搬到距离新曙光学校不远的志成学校继续办营。2008年11月,该训练营又搬到了番禺莲花山,直至2009年4月。由于没有办学资质,据悉,在番禺期间,起航拯救训练营曾遭到番禺区多个部门查处。而在拯救训练营的学员的印象里,训练营总是在搬家。
遭遇多次被查处之后,文伟军意识到了训练营的资质以及合法性问题。
多次搬家之后,2009年4月,他找到了浩今学校校长姚岗,浩今学校是一所具有办学资质的中等职业学历教育机构,有广州市教育局颁发的民间办学许可证,有招生权,是一家合法的单位。随后,起航拯救训练营在南沙区黄阁镇东里村继续开办,直至今年8月14日被彻底查处。
“三不管”训练营医院也能开办
专家认为政府需出台政策规范此行业
“拯救训练营是个新兴的事物”。据志成训练营负责人孙晶了解,在广东,“问题少年”至少有1万人,而且还有很多没有统计进去的。但如何让训练营合法化,取得相应的办学资质,让办学者放心,一直困扰着孙晶。
她说,训练营内训练的是综合性的项目,包括军事训练,音乐舞蹈训练,心理咨询等。这些证件不是一个部门能办的,甚至有些培训项目,政府没有相应的部门可以衔接办理。如心理咨询就要到卫生局去办证,这是一个收费的项目,要到工商局去办理证件,由于是社会力量办学,要办非企业民办许可证,这些又要找劳动局或者教育局。她很担心,自己刚办起来不久的训练营哪一天被关闭,而那些边缘的孩子该怎么办？“我想好好办,想合法化,但不知道怎么做？”孙晶说,希望政府尽快出台相关政策,使训练营规范起来,又能合法化。孙晶的理想状态是,政府能给自己的机构100个孩子的名额,让自己以完成目标的形式去完善。
新曙光特训营校长邱儒也认为,现在医院也可以办训练营,民办学校也可以办,而训练营要办理哪些备案,哪些手续,没有一个明确的清单,希望政府部门能给一个指引,充分调动民间力量办学,形成一个合力。白云心理研究所副所长李晓东认为,政府缺乏监管这些行业的一个协会,使得这些行业长期处于“三不管”状态。“这个行业对社会的帮助还是很大的,但这个行业的入门,相关的资质问题等都没有清晰的定位,是一个真空地带。”李晓东说。
在他们向记者出示的证件里面,一个是广州市民政局颁发的“民办非企业单位”登记证书,主管单位是广州科技局,业务范围是“精神卫生研究、心理咨询与心理治疗研究、精神心理卫生学术交流和培训、青少年品行障碍和网络成瘾的心理健康教育”。而另外一个是“广州新一代心灵成长咨询服务有限公司”企业法人营业执照,经营范围是“心理咨询、心理医学研究(国家法律法规禁止的,不得经营;应经专项审批的,未经审批前不得经营)”,盖章的是广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白云分局。
所谓的民办非企业单位,是指企业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和其他社会力量以及公民个人,利用非国有资产举办的从事非营利性社会服务活动的社会组织。如各类民办学校、医院、文艺团体等。李晓东理解,“非营利性”并非不能营利,而是要把营利的资金用作科研。他称,这与办工商行政管理许可证并不矛盾。“我们也感到迷茫,政府没有明确要求办哪些证件,作为这类训练机构,我们只能把能想到的、涉及到的办齐全,使自己尽量合法化,我们也希望政府能够出台相关政策法规,使这个新生事物有法可依。”李晓东最后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