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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洲下游村庄多依靠摆渡出行建成一座桥，连通鄱阳城，这是昌江昌洲段下游多个村庄的集体梦想。在他们心目中，这座桥不仅仅连接昌江两岸，它还连接着发展与财富，关系着生命与健康。
虽然早在2009年，鄱阳县昌洲乡已在昌江上建了一座昌洲大桥，但下游村庄的村民们对于其选址一直多有抱怨，认为并没有切实解决下游村民出行难的问题。
立项难、筹资难，这是摆在村民面前难以逾越的两座大山。对此，村民们做出了哪些尝试？他们的努力能够得到支持与回报吗？
摆渡出行成常态
昌洲乡四面环水，是流经鄱阳县的昌江河中的一个小岛，岛上聚居着15个行政村，总共3万余人口。一条长约30公里的圩堤绕岛一圈，勾勒出整个岛屿的形状。
一水之隔，仿佛两个世界。明明距离鄱阳县城仅约三公里，昌洲乡却没有想像当中的繁华，依旧常见一桨一舟、铁犁牛耕。
北湖村村民余迟兰的家在河边，恰好就在村里人出行必经的北湖渡口旁。58岁的余迟兰在去年公公去世后接替了他的工作，摇起了摆渡的船桨，他们家30余年的摆渡传统这才没有断。
“不能断啊，停下了就没人愿意摆了，大家出行怎么办？”言语间，余迟兰时不时停下手里的农活，凝神注视对岸的动静。
河面风平浪静，只有几名农妇在河边淘米、洗衣，捣衣木槌不时击打出水花。
“听，有人要过河了……”对岸几声有节奏的汽车喇叭声让余迟兰精神一振，抬头一看，果真有人在对岸挥臂示意。跳上渡船，余迟兰双臂前后摇桨，渡船缓缓划向河中央。
渡船长约3米，宽约1米，船底有些渗水，被凌乱地铺上了一层木板。天气状况良好时，渡船最多可以容纳20个人出行。一旦遇到汛期或者雨天，余迟兰就会考虑停摆，因为这种天气，渡河风险较大。
风力不大的情况下，余迟兰摆到对岸约15分钟，顺风的话，时间更短。接到人后，再折返。摆渡来回一趟收费1元/人，一年收入最多万把块钱，余迟兰家的这条渡船就是村里人往返县城的“公交车”。
木制渡船只能渡人，诸如摩托车、汽车等交通工具不得不被留在对岸。换作春节返乡' target='_blank' >高峰时期，对岸圩堤常常是车流长龙。而在其他村庄渡口，铁制渡船则可以运载摩托车之类工具，但也能力有限。
换作有人要运送建房的建材或者稻谷，这些渡船统统都无能为力。村里人只能沿着圩堤，跋涉1小时（约7.5公里），通过2009年在上游建成的昌洲大桥，再前往县城进行买卖。
而这几乎是昌洲下游北湖村、北旺村、北兴村、北富村、小渡村等村村民的共同命运。
下游村民急盼建新桥
“去一趟县里太远了，运费都要花去不少”，余迟兰的丈夫曹普胜现年60岁，曾是北湖村的村支书，前几年刚刚卸任。曹普胜承包了37亩良田，全年能收获大约6万斤粮食。每每粮食喜获丰收时，也是他心头郁结难解的时候。
譬如去年，在外乡稻谷均价在124元/百斤时，昌洲乡的稻谷却只能卖到122元/百斤。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交通不便。运粮车绕行15公里的运输成本都必须由种粮户们买单。
曹普胜还介绍说，几十年前，大蒜、冬瓜一度是昌洲乡的特色农副产品，在南昌、鹰潭、南京、武汉等地大受欢迎，是当地村民增收的主要途径之一。
但是，近些年来昌洲乡依靠渡船运物的劣势越来越明显。“交通不方便，物流就不发达，怎么去和同行业的种植户们竞争？”在昌洲这座小岛上，已经很少有人再去尝试大规模种植特色蔬菜或者瓜果。
“如果有桥的话，我相信，特色种植还是能在昌洲发展起来的。”曹普胜称，尽管摆渡为他家带来一定收入，可他宁愿不挣钱，更愿意修桥。
村民曹燕对建桥的期待显得更为急切。
早在10年前，她因为肚中的孩子即将临盆而疼晕过去，家人电召120后，急救车却因为昌江拦阻被迫停在对岸，耽误了一些时间。幸而命运之神眷顾，最终母子平安。
但这件事却让她在心里留下了阴影，“关键时候，桥就连接着生命”。
时隔十年，同样的情形再现。今年6月30日早上7时，曹燕的公公曹费祥突发心脏病倒在圩堤上，半小时后停止了呼吸。
而在前一夜，看到公公身体不适时，她就想拨打120急救电话，却被公公阻止，“他说，（走昌洲大桥）绕来绕去，太麻烦了”。
事实上，圩堤路面大部分没有硬化，雨天泥泞难行，晴天车辙纵横亦不利于行车。
“如果下游通了桥，不管是120急救车过来，或者是我们自己找车送病人去医院，病人或许生的希望会更大一点。”曹燕只希望类似的悲剧不再发生。
村民戏言，遇上楼房着火，如果火势太大，基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楼房变为灰烬，“即便消防车愿意过来，从昌洲大桥过河到达下游村子，也需要1个多小时，房子早烧没了”。
昌洲大桥被指选址不合理
去一趟位于昌江上游的昌洲大桥究竟有多难？
面对记者的疑问，北湖村的会计老曹只是笑笑，“你去一趟就清楚了”。7月2日下午，老曹刚好要去昌洲乡政府开会，昌洲大桥就在乡政府附近。
一接到开会通知，老曹早早地将他的代步工具—电动三轮车充足了电，车后面有一个小斗，放着一把竹椅子，椅子上还垫着一件旧棉袄，“路上会很颠簸，怕你坐得屁股疼”，老曹说。
圩堤的建设现状限制了大型车辆的通行。实际上，摩托车、电动车以及三轮小货车等，多为村民们的“座驾”。
老曹的话果真不假。沿着圩堤往昌江上游方向赶，一路上多是泥路，遇上附近修建新房的村子，泥路往往会被运送建材的大型货车压出深深的车辙。
每每这时，老曹就会不好意思地停下车来，“只能步行了，不然容易翻车”。在将近1个小时的路程中，这样的情况出现了至少5次。
“如果下游也有桥的话，就不必这么辛苦了。”老曹称。实际上，下游村庄的村民们对于昌洲大桥的选址一直多有抱怨。
有村民透露，在最初选址时，一致认为最佳方案是，将桥修建在离县城最近的昌洲下游—北湖渡口处。只要贯穿昌洲上下的昌洲公路得以修建完工，位于昌江上游的村庄同样可以顺公路而下，过桥出行。而如今的选址却没有考虑到下游村庄的出行难题。
对于这座昌洲大桥的选址问题，当地部分村民疑惑不解，也多有猜测。当记者把这些疑问抛给昌洲乡政府有关负责人时，并没有得到正面回应。
建一座新桥，成为昌洲下游村庄的集体心愿。
事实上，从2012年起，滩下村的曹永庆、曹景章、曹景文等人就一直在奔走申请“渡改桥”，希望能在滩下村的北旺渡口建座桥。
上饶市交通运输局曾于2012年9月对申请进行回复，《回复》中提到，“……鄱阳县交通运输局多次组织人员实地勘测调研，根据初步勘测数据，该渡口如撤渡建桥，需建长约300米、宽5.5米的桥梁才能满足要求，总投资约660万元，加上两岸引道，总造价超过800万元”。
另根据相关渡改桥政策，“该渡口不符合申报规定，……拟与三甲村协商按北湖渡口申报”。《回复》同时称，“建议鄱阳县按渡改桥立项申报程序正式行文要求立项，并提交由鄱阳县政府出具的配套资金承诺书等相关材料”。
7月3日，鄱阳县交通局相关人士回应称，“建桥的事情，一是立项难，渡改桥的政策已经没有了，立项是个难题，我们一直在尽量争取；二是筹资难，造价800万元的桥，省里只能配套1/3的资金，剩余近600万元都需要乡镇自行解决，县里财政几乎拿不出钱”。
近600万元资金对于昌洲乡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7月2日，昌洲乡乡长汪国峰受访时表示，昌洲乡财政一直比较困难，单单依靠乡政府，难以筹集足够的资金。
事实上，由于财政紧缺，加上村民集资意愿不强，昌洲乡内的环岛圩堤一直未能实现全面硬化，原本计划贯通昌洲上下游的昌洲公路也成为“半拉子工程”，更何来资金重新修建一座大桥？
相关人士指出，省级配套资金不足，地方配套资金筹集难，这已经是江西省内乡镇建桥面临的普遍难题。如果省级配套资金能够适当增加，或许能够缓解地方筹资的部分压力。
梦想能否实现？
曹永庆等人明白，建桥的关键就在于配套资金的筹集，“我们不会把担子都压在乡政府身上，我们也在自己想办法”。
早在去年9月份以及今年1月份，曹永庆就曾两次召集昌洲下游多个村庄的曹姓村民，开会讨论修桥事宜，包括建桥选址以及配套资金的筹集。尽管会议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建桥配套资金“按现有人口每人700元”的标准筹集，但收钱并不容易。
不过，曹永庆并没有轻易放弃。通过电视网络，他得知慈善人士' target='_blank' >陈光标乐于助人，于是辗转找来陈光标的联系方式，希望后者看到短信后能够出资支持他们建桥，“虽然不知道号码真假，但总要试一试，说不定他就愿意了呢？”不过他到现在也没收到回复短信。
此外，曹永庆还报名参加了《中国梦想秀》表演武术，报名表格“梦想”一栏就写着“建桥”。尽管不知道报名是否能被通过，他还是希望满满，“什么路子都试试，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够为子孙后代做点有用的事”。
除去以上这些看似有些不靠谱的举动，曹永庆、曹景章等人还是一直在积极寻求昌洲乡政府的支持，“我们各个村都有一些能人在外地经商或者从政，我们可以向他们求助，他们应该也会支持家乡建设，但是需要乡政府出具相关的介绍信或者成立一个筹资理事会，才有说服力”。
事实上，昌洲大桥的建桥资金也是如此四处“化缘”而来，只不过，当时为建桥而奔走不仅仅只有村民们，时任乡党委书记曾亲自带队四处争取捐款。
7月2日，针对村民提出的这一筹资提议，昌洲乡乡长汪国峰表示为难，他称，这需要听取乡里“一把手”即昌洲乡党委书记石传安的意见。不过记者拨打石传安的手机、发短信均未收到回复。
昌洲乡下游村庄建桥的梦想能够实现吗？
文/图 新法制报首席记者朱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