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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丽娟
能赚钱的是生意，能传承的才是事业，家族企业的传承已经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未来十年，第一代家族企业创始人将面临退休、交班问题，然而对于家族企业并不成熟的中国来说，二代接班人是否有意愿接任，以及是否有能力管理企业成为传承过程中一个难题。
中欧家族传承研究中心联席主任芮萌认为，家族企业二代接班人在接受教育、价值观、生活背景等方面都和一代创始人存在很多代沟，虽然也有成功接班的案例，但是和父辈兢兢业业的付出相比，二代接班人开始有财务投资的倾向，从而实现资本的迅速积累。
所谓富不过三代，对于家族企业来说，如何传承显得尤为重要。
以家族企业比较成熟的' 美国为例，在所有家族企业中，30%的家族企业可以传到第二代，剩下的70%家族企业要么改换门庭，要么干脆消失。粗略估算，只有13%的家族企业能够传到第三代。
二代接班意愿弱
《中国经营报(博客,微博)》：目前很多机构都在研究家族企业传承，但是和国外相比，中国家族企业时间尚短，发展模式也并不完善，你认为当前中国家族企业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发展阶段，存在哪些问题？
芮萌：当前最大的问题是二代有没有意愿接班，在我们研究的案例中，我们发现二代接班人中，部分人群觉得企业是他父亲创办的，接班兴趣不一定大，而且二代的知识结构和企业也存在一定的不匹配，不能发挥优势。
此外，在中国还是父权思想，父辈创业能成功还是有一些秘诀的，但这种经历是不可复制的，二代接班以后短期内很难建立威信和威望，也就索性不接班。
最后就是一代和二代之间存在沟通障碍，一代由于创业，很多把子女送到国外，相比二代接班人父辈思想传统，与之形成信息不对称，父辈的希望没有很好地传递下去，老爸也不知道儿子愿不愿意，有没有能力接班。
虽然目前也有一些国外的经验可以借鉴，但是对中国国情来说，没有一个成熟的路径可以依赖，比' target='_blank' >如家族' 信托，家族办公室，在国外是比较好的模式，但是在中国却有点远，这是最大的困难。
《中国经营报》：尽管在接班过程中存在这样那样的难题，但是目前也出现了一些二代接班的现象，比如' target='_blank' >新希望这样的集团，你认为这会是一个趋势吗？
芮萌：家族企业接班问题其实就是不断摸索的过程，每个家族的情况不一样，都有其独特性，第一代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家族企业不仅仅是个人的事情，还是全社会的问题。
目前，关于传承方式上共有13种模式，未来随着家族企业不断开放，传承方式会更多元化。至于新希望这样的模式，目前说它好不好，下定论为时尚早，而且父辈们仍在集团从事管理，这和完全接班是不一样的。
父辈在年富力强的时候让出位置给子女接班，这种权力的转移外界了解并不多，权力是否真的下放，我们不知道。因此，不能严格判断新希望就是一个成功传承的案例，目前下定论还太早。
倾向财务投资
《中国经营报》：数据显示，中国家族企业有50%未来要出售变现，国外的数字只有20%，是否说明中国人的安全感不强？
芮萌：中国和国外想法不一样，西方要传承精神、价值观、品牌和手艺，在中国这些都是手段，目的是要通过这些工具做大企业。这也是我们常说的企业家和资本家概念区别，资本家只是希望赚很多钱，通过公司上市可以实现套现，从而对公司的管理渐渐变弱。企业家一般不会卖企业，而是选择专心做产品，做大企业。
但是随着资本的渗透，中国企业实体经济的空心化现象严重，满大街的基金合伙人，出售股权套现，因为只有钱到自己手里才算安全，但是试想如果都这样做的话，谁来创造财富？从这个角度看，社会需要更多的企业家，而不是资本家。
《中国经营报》：和父辈相比，家族企业二代在传承上更注重什么？
芮萌：刚刚也说到，二代子女多有国外学习生活经历，价值观和一代有很大的不同，第一代企业家一生大部分时间都贡献给事业，对家庭的照顾少，一旦创业成功，就会发现年轻时为了创业而失去很多东西，但是二代已经意识到这个现象，他们不希望像父辈那样早出晚归，对于上一代的缺点他们想要去弥补，对他们来说，做一个资本家比做一个企业家更好，既能兼顾到家庭和工作，又能创造财富。
所以，对于二代来说，在接班后他们更希望通过财务投资实现资本积累，这种思想在国外也是如此，因为人都有惰性，这也是富不过三代的一个原因。
精神传承更难
《中国经营报》：第一代企业家的思维模式在财富上传承是否已经意识到危机感？
芮萌：第一代对财富的观点也在发生改变，有些能想明白的，就会认为如果二代有能力就传承，没有能力最终会还给社会，但这个比例相对较小。
在社会舆论看来，一代企业家个人成功的因素中，运气占了很大成分，目前二代三代已经有这个觉悟，但是一代不太认可，他们还是认为要靠自己的能力获得财富。
在现实中，有多少人会真正明白，只有重复的东西才是你的，那些不可复制的模式已经不会成为常态，人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就会学得谦卑，胸怀就会变大，未来随着社会进步，企业家这方面的意识会更强。
《中国经营报》：中国的家族企业传承的是什么？
芮萌：家族企业和一般企业不同，家族企业的价值观，社会资本、网络关系等都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关系，因此，相对一般企业，家族企业一代的品行和价值观最重要，对企业来说，财富传下去的同时精神也要传下去。
但是目前在中国，企业传承基本都是财富和企业，很少人会提高到精神层面的传承，一代企业家的担忧就是如何让接班人传承他们的精神，所以很多企业家隔代培养的现象比较多，第一代开始从小培养第三代做接班，二代变成了过渡。
从这个角度看，我们也要尊重规律，企业发展寿命不可预期，家族企业也一样，所以精神传承更重要。目前中国有2000多万家企业，但平均寿命只有6.09年，其中家族企业的寿命比一般的企业还长一点，大部分家族企业都有一个希望，希望能活得久一点，但企业富不过三代的规律中，家族企业也不会是特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