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海：投资者适当性管理倒逼经营机构诚信理性经营顺水鱼财经

资本是财富之母。经营机构与投资者之间既有利益协同，也有利益冲突。强化经营机构的适当性义务也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后，以" 美国《多德-弗兰克华尔街改革与消费者保护法》为代表的国际立法通例，虽然立法技术与文字表述各异，但都确认了金融机构适当性管理的基本原则。

中国证监会对外公开征求意见的《证券" 期货投资者适当性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从我国现阶段公众投资者以散户为主的最大国情出发，充分借鉴国际先进经验，旨在确保经营机构以适当方式、将适当产品卖给适当投资者，有助于尊重与保护公众投资者的知情权、风险识别权、选择权与公平投资权，倒逼经营机构诚信理性经营，提升受人尊重的经营机构的核心竞争力，优化经营机构与投资者共荣共生、诚信友爱、多赢共享的现代资本市场生态环境，堪称全面建设投资者友好型社会的基础工程。

良法是善治的前提，但徒法不足以自行。《办法》的落地生根既取决于监管者的行政指导、监督检查与行政处罚，以及自律机构的严格自律，更取决于经营机构的慎独自律。经营机构及其从业人员以适当性管理制度为基础的理性、诚信、有效的营销模式，不仅造福公众投资者，也符合经营机构的根本利益与长远利益。

首先，经营机构要严格按照《办法》要求以及诚实信用原则，切实、圆满地履行对投资者的适当性评估义务。经营机构要根据投资者提供的信息、产品或服务的风险等情况，客观、真实地提出具有针对性、人性化的投资者与相关产品之间是否匹配的意见。匹配意见的核心是判断投资者是否具备相应的风险承受能力。风险承受能力既包括经济与财务上的承受力，也包括精神与心理上的承受力。

其次，经营机构要严格按照《办法》要求揭示风险。《办法》要求经营机构以普通投资者理解的方式，告知其产品或服务信息，在告知警示时以必要的形式留痕；明确经营机构在代销产品、委托其他机构销售产品时都应履行适当性义务，经营机构和受托销售机构要对违反适当性义务的行为共同担责。风险揭示的公信力在于真实性、准确性、完整性、合法性、公平性、易解性与及时性。风险揭示的底线是，实话实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投资者不知道的风险，要告知；投资者知道的风险，也要重申。

其三，经营机构要履行审慎的适当性内部管理义务。内因是变革的主要力量。外部的监管要求与自律管理都无法替代经营机构的自我理性约束。企业自治既意味着自由创新，也意味着自制自控。《办法》要求经营机构制定并落实适当性内部管理制度，包括相关风控制度和培训考核、执业规范、监督问责等制度机制。定期开展适当性自查，并主动自觉地向公众如实披露其投资者分类分级政策及自查自纠报告。

其四，经营机构要认真履行《办法》规定的对普通投资者的特别保护义务。与专业投资者相比，普通投资者的知情权与选择权，决定了经营机构要在信息告知、风险警示、适当性匹配等方面履行更多的信披与协助义务。

市场有眼睛，" 法律有牙齿。适当性管理不仅是柔性的商业伦理义务，更是刚性的法定义务。适当性管理的法律依据除了本《办法》，也包括《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28条规定的金融机构的信息披露义务和风险揭示义务以及《合同法》第60条第2款规定的通知与协助等合同附随义务。《办法》既从正面强化经营机构的适当性义务，也从反面突出对违规机构或个人的问责机制，是彻底回归经营机构与投资者应有关系的保障。

法乃公器。为倒逼经营机构自觉践行适当性义务，统一行政监管处罚与行业自律制裁的尺度，《办法》分别规定了证监会及其派出机构、自律组织在制定适当性法规、确保适当性制度落实、重点关注高风险产品适当性安排等方面的监管及自律职责。针对经营机构违反投资者分类规定、产品或服务分级规定、适当性匹配规定及其他义务规定等违规行为的具体情形，《办法》均逐一规定了违规机构及其责任人员的监管措施、情节严重情形下的处理措施和行政处罚。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笔者坚信，只要资本市场各方凝聚共识，认真发扬钉钉子的精神，切实将投资者适当性管理制度落实到每个经营机构、每个投资者与每个投资环节，就一定能够有效提振投资信心，促进资本市场治理现代化，并最终把" 中国资本市场打造成共建共享、互利共赢、诚实信用、公平公正、促进实体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国民财富中心。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